演员代乐乐与编剧俞白眉这两个名字时常一起出现,年两人因戏结缘,共同创作了多部影视剧、舞台剧作品,为观众带来很多欢乐。
代乐乐作为一名演员,除了舞台剧,还演过不少的影视作品。我们时常会困惑,影视表演和舞台表演有什么区别,基本上得到的答案外乎于“注重细节”与“肢体动作”、“小”和“大”。这些都是观众基于视听体验总结出来的观点,最直接和准确的体验应该来自于演员本人。本文正是代乐乐在知乎上的高分回答,详细总结和区分了这三种表演形式的异同,为读者分享演员如何精准拿捏和塑造出过目不忘的人物的方法。
搬条小板凳过来,我也说说自己的一些工作感受嘞。
?先说电视剧
电视剧交给表演空间更多,因为台词量非常大。在这方面,我觉得自己经验还算丰富一些,自己表演上相对轻松一些(求轻拍),更多的难度在于挑战不同的角色。比如在《房前屋后》的时候演执拗的乖闺女,《你是我兄弟》就要执着求爱的英子,在《林师傅在首尔》里又得演小花痴。每个角色的定位不同,台词量、语态、口气都会不一样,所以,每个角色之前的表演准备比较关键。
我记得拍《林师傅在首尔》的时候,非常有意思:一开始,导演没有让我演朴善美这个韩国角色。后来试镜后导演们觉得:乐乐你有这个潜力呀!然后居然把这个韩国姑娘的角色交给了我!当时还挺忐忑的:亲们!我可是土生土长的北京大妞呀!
后来那段时间里,我就疯狂做表演准备,最主要的功课是每天看韩剧,找韩国人说话的那种感觉,慢慢地也就进入角色了,有了韩国人说话的那个味道。韩国人说话什么味道呢?现在要有屏幕我能跟你们学一段,典型就是比较夸张、语气比较强烈,最明显的特色是有很多语气的助词,他们说话前经常会加一个“哦”!然后再开始说。那段时间,我就每天“哦哦哦”不停,逮谁跟谁哦。
经过准备后顺利开拍,进展顺利。有一天,张瑞希团队的小伙伴们问我,您是韩国哪里的?我说,我是中国人呀?他们都惊呆了:天呐,原来你是中国人?我们一直觉得你是韩国人呢!我赶紧解释:我正经崇文门的!
这部戏演完后,我也有了后遗症,就是入戏太深,受害最深的是身边的人,他们可能遇到一个假的乐乐。一开始大家都还好,你刚拍完戏嘛!演完皇帝的人有段时间难免说话颐指气使,演了太监一段时间有点娘,都很正常,后来终于有人忍无可忍怼我:乐乐,你以后说话能不能不要再哦了?哦哦哦,哦你妹呀!
拍《房前屋后》的时候又是另一种状态:我演的媛媛是个单亲家庭的女孩,要做的功课又不一样了:我记得当时功课也做得比较认真,努力去感受那种内心体验,她的性格和家庭环境有关系:在一个重组家庭里,角色尴尬,内心敏感;表面顺从,内心抵触;表面温和,内心澎湃;他尊重父亲的决定,但是并不喜欢那些决定,总之,始终是一种压抑的状态。
为了更好表现她,在形体上,我也做了很多设计:比如说话的时候表面上很礼貌,实际上是平静中带着一些冷漠,保持一种强烈的距离感;甚至走路的姿态也会因为这个心理状态变得不一样,不自如、很收敛、很控制,非常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,属于遛边儿走的那种。这些言行举止,就是演员诠释角色的需要。
演出《你是我兄弟》的时候,用上的是自己青春期的那些人生经验(捂脸)。青春年少、情窦初开的时候,如果你特别喜欢、特别迷恋一个人,你的目光会随时紧跟他,只要他出现,目光就会锁定他,即使在千百人群里,你也能一眼找到他,并一直跟随他。
电视剧里我演的英子对邓超饰演的老二的感情就是这样:千万人群中,只要他一出现,就会感受到他,眼光再也离开不了。有这个目光,感觉自己心甘情愿做什么都乐意。这是当时我对这个人物的理解,之后所有动作设计也就顺理成章:性格耿直,敢爱敢做,爱自己所爱,认定了就不会更改。
所以,这三个人物的动作线和人物设计完全不一样:朴善美是偏卡通化、韩国化的,媛媛一个是压抑内敛的形象,而英子是一个心直口快、随性泼辣的。同样是走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,朴善美会蹦蹦跳跳,媛媛会溜边走,而英子则会大踏步前行、雷厉风行。我觉得,电视剧表演,最紧要的是感知每个角色的日常,进入角色。
?下面说说电影表演
电影的表演则更精一些。我其实从这几年才开始尝试大荧幕,从《饭局也疯狂》里尝试打戏,到《恶棍天使》的克瑞斯、《情圣》里的沈红,都是喜剧角色。相比之下,电影的表演更为细腻,拿捏需要更为精准,电影艺术也更为精炼。如果你完成了多余的表演,电影要么承载不下,要么被剪辑掉,所以对演员的表演要求是——更精准。而表演的过程,也是一个不断沟通、求突破的过程。
电影表演的过程非常精细,精细到什么程度呢?我也举个栗子:
拍《情圣》有一场戏:肖瀚带着悠悠回家,开门的时候,全家人都在,沈红举着蛋糕,冷眼看着他。这是一场室内戏,空间狭窄,调度不会太多,更多的是需要演员用自己表演去完成导演要求:尴尬,看破不说破,化解尴尬,冷眼旁观,内心翻滚……
如果这是电视剧场景,一般会出现争执、口角、大喊大叫甚至厮打这样的环节,并辅助大量提升戏剧冲突的台词,这是一个非常能带起故事高潮的情节,这一场戏之后,随后的收场、误会、澄清、和好等等,至少有好几集的表演空间,足够一个演员去进入“被背叛者沈红”这样一个角色,完成表演。
如果这是一个舞台剧场景呢?不一定像电视剧表现得那么绵细,但是在台词和表情上会比较夸张。为什么呢?因为舞台剧的表演,需要保证坐在最后一排的观众都能听见看到,如果表演幅度不够,舞台效果就出不来。同时,对每一个观众来说,视角只有一个,不能像影视剧那样多机位拍摄,多镜头剪辑,还不能NG,所以需要情绪饱满、情感到位、一气呵成,在“三一律”的规范下完成这段表演。
而在电影里就不一样了:劣势是时间高度压缩,整场戏只有3分钟;空间局促,没有转场;优势是,多个机位、可以NG、可以剪辑,用电影特有的蒙太奇语言来表达。
在表演上我是这么完成的:假设现在进来的不是肖瀚,是自己老公俞白眉(这一招在拍这这部戏的时候屡试不爽),我会怎么办?从女人本能角度,必然会惊讶、质疑甚至愤怒;同时,沈红这个角色不是那种一哭二闹三上吊女人,她识大体、顾大局,况且一家人都在场;更重要的是,她对老公肖瀚是有信任的,这信任建立在一起生活长久的了解基础上。考量完这些再对一下剧本要求,整体的表演应该是:隐忍、看破不说破、让他自己化解尴尬。
这场戏几乎没有台词,一共不到三分钟,我努力用表情来演这种情绪(前方自恋多图,请躲避!!!):
刚进来时的错愕、强装镇定:
老公戴上生日帽了,带着微笑看着他,等他自己解释:
肖瀚说,我介绍一下的时候,冷眼看着悠悠:你说吧,是谁?(景别有点远,只有我自己才会注意的角度哈哈哈)
介绍家人时被跳过的微怒:心虚了吧?
终于放在最后介绍,斜眼,鄙夷:你还没有给出应该有的答案。
被介绍完“我媳妇”以后,得到初步答案了,礼貌地对客人悠悠一笑:
但是还没有说出介绍悠悠是谁呀?这时心率手表响了!看着肖瀚的手,情绪又变:
陷入僵局时,汤怀突然出现。会怎么样?冷眼旁观:
汤怀说是自己女朋友,救场来的!我反正是信了:
目送汤怀带着悠悠走,顺便看看死里逃生的肖瀚(我就看看,我不说话):
到这里,这一场戏就结束了,整个过程虽然只有短短不到三分钟,没有一句台词,但是在演的时候,有很多功课要做。沈红要把她的内心感受传达给观众,应该就需要这种精细的表演。
相信大家也都注意到了,不停在说话打哈哈哈化解尴尬的肖央,表演的情绪转变也非常剧烈,要求也非常高,这也是符合他的性格特点的。在这一静一动之间,观众就觉得这夫妻关系很有趣,甚至陷入思考:如果是我们自己,怎么办?
这就是电影表演的特点。这也是电影的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场景了,放在电影史上,也许不值一提。这样一帧一帧地分析,但愿大家不要嫌我罗嗦自恋(捂脸)。
?最后说说舞台剧
这是我偏爱的一种表演形式,也是最具挑战性的一种,我可能需要用一辈子时间去慢慢的体会,慢慢揣摩。和很多演员一样,我觉得舞台有一种独特的魅力,站在舞台上的那种感觉是一种享受,尤其是当你和很多非常优秀的舞台剧演员合作过以后,清楚地知道舞台上的那个“好”的标准在哪。从十年前《翠花》,到后来全国巡演过的《分手大师》,经过长时间舞台训练,我的感受是:每一场都不一样,真的不一样。有的台词,你因为今天下午看到一则悲伤的新闻,念白情绪都会和昨天不一样,更奇妙的是,和你对戏的演员能清晰感受到这种变化!
我记得那一年演《诺亚方舟绑架案》,和曹云金搭档。戏里有一句台词是这样的:
我家人不同意我们在一起,我要去找我男朋友去了。我男朋友今天来接我了,我要订婚了,他特别好,是个白领多金的帅哥。不像你。
这句台词既是恋人之间斗嘴,也是故意气他。在一开始演出那几场的时候,我更倾向于认为这句台词是调侃,语气一直是是趾高气扬。曹云金也都适应了,我说得越眉飞色舞,他那个角色越无动于衷。
演到第十几场某一天,我在台上说到这些台词,突然感觉非常伤感:我情绪一下子变了。是呀,一个姑娘都对你说了这么严重的气话,而对方不接茬,她的内心会有多难过呀!想到这里,我眼泪突然下来了,一点防备都没有,尽管语气没变,曹云金当场吓了一跳。站在台侧的经纪人赶紧问:怎么了?乐乐是不是被什么东西撞到了?
这就是舞台剧表演的特殊之处:每一场的表演都是不一样的,你演得越来越多,对这个人物了解越来越多,越能走进人物的心理,把握和拿捏得越准确。
最后总结一下:其实这三种表演形式是共通的,都属于表演范畴,只是实现形式不一样。对于一个几种形式都尝试过的演员来说,重要的是努力用一个匠人的精神,去磨砺自己的演技,体会不同的表演模式的区别。我争取把自己的人生经验放进表演里,创造更多经得起推敲的角色。
就回答这么多啦!
本文来源:知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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